從小我在傳統民間信仰的農村家庭長大,後來在基督教學校認識主並受洗,因害怕父母生氣,當了四年秘密的基督徒。直到一個特殊的時刻,我母親跟我在一間教堂裡做禮拜,那天碰巧是聖餐主日。當我還在矛盾糾結如何逃過母親的眼目時,似乎聽到祂的提醒:「凡在人面前不認我的,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不認他。」(太十33)最後我勇敢地領了聖餐,當下母親問我:「你是基督徒了嗎?」我回答:「是的。」她說:「那以後你就不能去廟裡拜拜了!」母親當時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,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好感恩!
體會父親的心情
幾年後,我在家鄉最大的私立醫院從小護士做到了護理長。不知情的狀況下,我被醫院選上,由衛生署派到南非進修。那次一共派出七名護理人員,我主修心臟移植重症監護,當時父親常以女兒能被國家派出去學習而自豪。
從南非返國兩年左右,自己很明確神的呼召,英國神學院也接受了我,但我卻從未和父母溝通,就先斬後奏。我知道他們絕對不會答應,更何況我當時還得賠醫院違約金,內心想著等到出國前再告訴他們。姐姐率先知情,就將我出國的計畫告訴了家父。在那之後,家父約有八個月的時間都不太跟我說話,我心裡真是難過啊!他是因我將辭去護理長職位,不再有榮譽感而不悅嗎?後來自己認定,出國前一定要得到父母的諒解和祝福,內心才有平安,甚至我跟神的禱告是:如果父母不諒解、不祝福,我就不出國讀書了。
讓我精簡地分享那個奇妙經歷吧!就在出國前一個多月,有一天我為此事去海邊禱告。神奇的事發生了,那日回到家,父親對我的態度變緩和了,也願意和我說話了!我們父女在巴士上進行一個小時半的交流,我一輩子未曾如此親密地與家父談話。有意思的是,當家父問我要去英國讀甚麼書的時候,我竟不知如何回答他,甚麼神學,甚麼跨文化裝備,將來要做神的工作……,不但對他是一竅不通,說真的,就連我自己心裡也沒底!
最令我感到安慰的是,當他終於說道:「你一個女孩子跑那麼遠,在那裡有誰幫你?」我內心淌淚了,才感受到父親是因深度的擔心我,才不支持我遠離家鄉。感恩神已鋪路,我告訴他那位他見過的英國朋友將與我同去,他就放心了。後來我拿地圖給他看英國的位置,他說:「英國那麼小,其實也很近啊!」可愛的老爹 :)!
這次可以留多久?
回國後很快踏上遠方的職場,與父母的互動時間真的不多!每次回家,爸媽都很高興,但知道我很快就會離去,他們常問:「這次可以留多久?」我內心很不忍,且有點罪惡感,因為按傳統規矩「父母年邁,兒女不宜遠遊」。當然,我特別感恩哥嫂們對父母輪流的照顧,減少了我在異地的後顧之憂。
在家期間,沙崙多少會跟父母談及工場的服事,他們雖聽不太懂,但家父對我的工作似乎越來越有榮譽感。更多的時間我用簡單的方式和他們分享耶穌,他們聽明白了,也做過接受耶穌住到他們心裡的禱告。之後,與他們說話時,是我必問道:「耶穌在哪裡?」「在我心裡」他們每次都能答對!家母甚至曾幾次自己試著去教會呢!沙崙常常思考,自己的父母聽到基督教的神是公義和慈愛,但因忠於傳統宗教,他們又不能背叛多神論的先祖們。他們接受耶穌在心裡,是否意味著只是再多信一個神而已?神給我的回答是:「不憑眼見,只憑信心。」
感謝弟兄姐妹們常趁著我返國述職時探訪我家人;偶而在特別節日裡,雖我不在家鄉,他們也會到家中問候老人家、祝福、禱告,或寄禮物、賀卡等。家人看到我這些基督徒朋友如此關懷家父家母,內心深深地被感動。
無聲勝有聲的恩典
在外服事多年,打電話是我跟父母禱告的時間,每次簡單地求耶穌祝福他們從頭到腳,父母都很喜歡我為他們禱告。從可以藉電話與爸媽通話,到後來母親耳朵再也聽不見;母親在記憶嚴重退化、失語期間,我還是常問她:「耶穌在哪裡?」她總是會用手摸著她的心。2014年家母生病和安息主懷時,感恩神,我能在她身邊!
父親晚年聽力也越來越有挑戰了,每一次的電話我在話筒那頭幾乎要喊到失聲,他才吃力的聽到;我常擔心下一次可能是最後一回用電話跟他說話了。返國述職期間我們家人也常聽到父親晚上睡前的禱告:「耶穌啊,給我晚上好睏眠,早上好玩耍。」
2020年初,是神的憐憫和安排,出奇地讓我能陪伴年邁九十六歲的老父親,走完他人生最後的旅程。記得最後一星期我還騎自行車護送著他騎電動三輪車去剪頭髮。
時間飛逝,彈指之間二十六年的服事過去了,從祂呼召沙崙「將心歸祂,我的眼目也要喜悅祂的道路」踏上宣教之路到如今,感恩神給我和家人數算不盡的恩典。是的,主啊!我知道你向我們(家人和我)所懷的意念是賜平安的意念,不是降災禍的意念,要叫我們末後有指望。沙崙在這些年裡,確確實實地經歷祂為我家父母開的路和祝福!榮耀歸主名!
出自萬族萬民 105期 (2022.04)
作者:沙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