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的小妹—美娜

她名叫Nelly,基古尤族的名字是 Wanjiku,不過家人都叫她ciko(讀成siko)。她也為自己取了一個中文名—―美娜。美娜是家裡的小妹,她的確也長得像小妹,五尺身高,嬌小玲瓏,東非的基古尤婦女偏向身寬體胖,因此她的身形顯得與眾不同。美娜有一頭又細又捲的秀髮,不像其他肯尼亞(或譯肯亞)的女孩,她不編髮,更不紮假髮,她說:「這樣省時又省錢!」她任由她的頭髮自然生長,像在東非陽光下恣意生長的草原。

我們第一次見到美娜是在一個禱告會中。當時我們的烏干達同工魯娜把她介紹給我們。魯娜說:「美娜也對中國人很有負擔,她覺得上帝呼召她來服侍散居非洲的中國僑民。」我們給美娜一個熱情的非洲擁抱。她有一些靦腆,不過在她羞澀的眼睛裡,我們卻似乎看見篤定的亮光,就像當天的陽光一樣。

美娜不多話,卻有豐富的禱告語言。她以禱告跟隨主,用禱告來表達她對主的專注和熱誠。美娜在離開涼城四十公里以外的村子長大,那地方有連綿到天際的青翠茶園和咖啡園。她從小就在茶園和咖啡園裡工作,補貼家用。在物資匱乏的時代和地方,她和家人得為每日飲食倚靠上帝,禱告很自然地融入他們的生活作息;身體的飢渴,也叫他們更加渴慕神的話語;生活中的艱辛更把他們禱告的語言雕塑得純淨,禱告成為承載他們生命的力量之源。

美娜是家裡第一位上大學的。基古尤族很看重教育,認為教育是改變家庭社會地位的工具,所以父母親都對她寄予厚望,盼望她在畢業後找到優差,幫助提升家人的生活品質。但是美娜在大學畢業後卻參加了一年的宣教培訓課程,確實讓她的家人失望。在培訓課程期間,她開始對非洲的中國僑民有了負擔。她加入了我們的團隊以後,也開始學習漢語。

向神求信心的眼光
我們的事工的異象包括鼓勵、裝備及陪伴非洲教會的弟兄姐妹參與非洲中國僑民事工。面對像美娜一樣年輕的肯尼亞弟兄姐妹,我們的直覺是:「他們真的有能力嗎?他們如此年輕,而且論工作經歷、人生經驗,還有收入,他們都比在涼城的中國人少,況且中國人普遍不懂得尊重非洲人。中國人真的願意與他們建立關係嗎?」但是神提醒我們要向祂求信心的眼光,看到美娜還有他們那一代人在中國僑民事工中成長。神提醒我們與她同行,成為她的伙伴,也成為她的朋友。

成為夥伴
我們邀請美娜成為我們團隊的成員,讓團隊成員走入她的生命,也讓她走入他人的生命。我們也把她引進了綠地國際團契,一個以中國人為對象的多元種族教會。在綠地裡有我們的中國的弟兄姐妹,他們成為了美娜最早的中國朋友,也像橋樑般把她引進中國僑民的世界裡。

我們也幫助她建立起教導語言的平台,藉此平台她不僅能夠以語言老師的身份接觸中國朋友,也能夠有收入,自給自足。2021年,我們更邀請美娜成為綠地國際團契領袖團隊的成員之一。在綠地國際團契的領袖團隊中,除了美娜還有另一位肯尼亞姐妹。我們學習與她們一起探討事工,也一起作策略性的決定。

成為朋友
我們的年齡比美娜大近一倍。在索斯里語裡,我就是 Mze(老前輩),Mze是需要被尊敬的, Mze 說話,小輩只能夠安靜的聽。每一次美娜見到我們,總是很靦腆,總是安靜的聽我們說話。我們如何跨越文化及年齡的障礙呢?

我們學習像朋友般與她同行,像朋友般聆聽她。我們的關係不僅建立在事工上,也建立在日常生活往來之中。我想,以諾與上帝同行三百年,或上帝與以諾同行,不也是在生活中的許多小事上嗎?

2020 年三月,涼城因為疫情從晚上七點到凌晨四點實行宵禁。同年五月的一天晚上,美娜病重需要入院。我們在凌晨兩點驅車把瑟瑟發抖的她送到醫院去。一路上只有我們一輛車在漆黑的馬路上奔馳,倒退的似乎是馬路旁一棟棟熄了燈的房子。我想我們當晚的這一趟路程,不只把美娜送到醫院去,也把她送到我們彼此的心裡去了。

今年的農曆新年,美娜靜悄悄的給我的妻子買了一件衣服。這不是一件華麗的衣服,卻非常樸實。穿上這一件衣服,也似乎披上了我們與美娜多年編織的友誼;樸實,就像我們與她同行的日子一樣。

我們依然是她的 Mze,她依然是我們的小妹。然而當我們的友誼漸漸在互信中綻放之時,我們之間的差異;不管是年齡上還是文化上的,都漸漸被點亮成為美麗的火花。

 

出自萬族萬民 108期 (2023.4)

作者:
惟恩